荐书人　华池

　　1929年1月19日，梁启超病逝，安葬在西山卧佛寺。说来也是造化弄人，他仅57年的生命，竟是因一次失败的手术而终。

　　1924年2月，梁启超因小便出血，到北京协和医院手术，被误割去健全的右肾，而余生仅靠病变的左肾维持。即便如此，直到临终，梁都在为刚刚在国内起步的西医开脱。他甚至在《晨报》上发表了《我的病与协和医院》一文，公开为协和医院辩护，并申明：“我盼望社会上，别要借我这回病为口实，生出一种反动的怪论，为中国医学前途进步之障碍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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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为顾全大义而宽宥个体失误，抛开一己性命，任公之公心，天地可鉴。

　　梁氏一生涉身波诡云谲的中国近代变革，从戊戌变法、文学革命、新文化运动到宪政，虽不能成其“王者”，但其为垂垂帝国传输新知识、新思想，开启民智的努力一以贯之。

　　手上这本《梁启超传》，是梁氏得意门生吴其昌的绝笔之作，虽不是对梁氏生平和思想的详尽记述，却从纷乱的历史线索中，以梁启超为主轴，铺陈时代背景，折射出诸多同时代翘楚百态，亦叙亦议，更多的评判则留给读者。

《梁启超传》

作者：吴其昌

　　仅以育人事业而论，梁启超在长沙主办的时务学堂，第一班仅四十人，其中五分之二都成了革命先烈或开国名人。此外，梁启超还与其师康有为复兴明末士大夫的会社传统，在清廷的打压封禁之下创办学会，并向各省推行，而这些学会到后期背离了改革的初衷，演变为以孙中山的兴中会为代表的革命团体。而后，新式报纸成为梁氏的新事业，一份简陋的“中外公报”翻开近代中国真正新闻的第一页。

　　维新失败后远走东京的梁启超见证了戊戌六君子的生死时刻。谭嗣同的“遂相与一抱而别”，刘光第就义后，“其子嗣赴市曹伏尸痛哭一日夜而死”，林旭之妻、沈葆桢之孙女沈静仪的“仰药以殉”，康广仁在狱中的“言笑自若，高歌声出金石”，如此种种，在三十五年后，梁启超向吴其昌亲述，依旧老泪纵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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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更多细节在这本传记中得以还原。如康广仁的先行教育、养成实用之才再行改革的先见之明，康有为“规模太广、志气太锐、包揽太多、同志太孤、举行太大”的缺点也在其批评之列。对于维新失败，梁氏本人的分析亦多精到：戊戌维新之可贵，在精神耳。若论形式，则殊多缺点。在梁看来，戊戌变法，本来就是从失败中求成功，是失败亦成功，以失败促成功。虽然梁启超和谭嗣同，一求生一求死，但在这一点上却是一致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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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-----《大家荐书》第66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