荐书人 牛浩江
以我的印象,除非纯文学爱好者,纪伯伦著作并非必读,虽然同为走进世界文学舞台中央的东方作家,他显然没有泰戈尔的名头大,泰氏的诸如“生如夏花之绚烂,死如秋叶之静美”(《飞鸟集》)在国内被广为传播、引用,与中国文化中浓厚的自然主义倾向、象征性思维不无关系。
如果不问国籍,你很难一眼认出纪伯伦的阿拉伯身份,事实上,在48年的短暂生命中,他曾长期客居美国,也曾在巴黎学画。他的诗风和画风都受到英国诗人威廉·布莱克的影响,并获得“20世纪的布莱克”之誉。他也是能用阿拉伯文和英文写作的双语作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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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伯伦肖像
图片来自网络
我手中这本《我的心只悲伤七次》,收录了纪伯伦的《先知》、《沙与沫》两部散文诗重要作品。其中,《先知》写于1970年,是纪伯伦步入世界文坛的顶峰之作,被称为“东方赠送给西方的最好礼物”。
这首散文诗,借先知阿穆斯塔法之口,回答了爱、婚姻、孩子、施与、饮食、工作、欢乐与悲哀、居室、衣服、买卖、罪与罚、法律、自由、理性与热情、苦痛、自知、教授、友谊、谈话、时光、善恶、祈祷、逸乐、美、宗教、死等26个方面的回答,俨然一部来自沧桑老者的“生活圣经”,饱蘸人生哲理,语言优美隽永,并抱持爱与美的宗教情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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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我的心只悲伤七次》
作者: [黎巴嫩] 纪伯伦 译者: 冰心
以下摘录少许,供看官品赏:
爱除自身外无施与,除自身外无接受。(《爱》)
你们可以给他们以爱,却不可给他们以思想。因为他们有自己的思想。(《孩子》)
有人喜乐地施与,那喜乐就是他们的酬报。(《施与》)
热情地盖造房屋,仿佛你的爱者要住在其中。(《工作》)
你们的房子不应当作个锚,却应当是个桅。(《居室》)
你们是道,也是行道的人。(《罪与罚》)
你们的理性和热情,是你们航行的灵魂的舵与帆。(《理性与热情》)
愿除了寻求心灵的加深之外,友谊没有别的目的。(《友谊》)
思想是天空中的鸟,在语言的牢笼里,也许会展翅,却不会飞翔。(《谈话》)
逸乐是一阕自由的歌,却不是自由。(《逸乐》)
你的日常生活,就是你的殿宇,你的宗教。(《宗教》)
可以揣测,这种宗教色彩与纪伯伦长期西方生活经验不无关系,但与源于希腊文明的终极哲学追问不同,在纪伯伦身上,基督教的还是伊斯兰的,东方的还是西方的,不是一个简单的选择题,这才有纪伯伦是“站在东西方文化桥梁上的巨人”的公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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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于下意识的文化对比,在读《我的心只悲伤七次》的同时,我脑海里跳出来的是中国传统文化生活指南《长物志》。中国文化传统经过先秦诸子百家到秦大一统后一家独大的思想流变,科举制度衍生的大传统和小传统的分野,呈现出来的是浓厚的崇古心理(三王的完美化身)、严格的人伦秩序和高度发达的器物文明。
《长物志》虽然是居室和器物美学的集中体现,但在“六合之外存而不论”没有超越性宗教的传统文化中,它几乎集中了传统中国的所有生活追求。
同样是东方文明,纪伯伦身后的阿拉伯世界和传统中国文化之间,是宗教信仰和人文思想的差异。一个事实就是,我们手边没有一本用现代汉语写作的在生活功用之上的,对当下生活仍有指导意义的“生活圣经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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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-----《大家荐书》第60期